史可法 | |
---|---|
大明太傅建极殿大学士兵部尚书 | |
籍貫 | 直隶顺天府大兴县 |
族裔 | 漢族 |
字號 | 字宪之,又字道邻 |
諡號 | 南明谥忠烈,一說忠靖,改諡文忠 清谥忠正 |
出生 | 萬曆三十年十一月初四日 (1602年12月16日) 河南開封府祥符縣 |
逝世 | 弘光元年四月二十五日 (1645年5月20日)(42歲) † 直隶扬州府 |
親屬 | 曾祖史德芳(錦衣衛百戶);祖史應利(庠生)、生祖史應元(萬曆甲午舉人);父史本質(廩生);弟 史可程[1],義子 史德威 |
出身 | |
| |
著作 | |
|
史可法(1602年12月16日—1645年5月20日),字憲之,又字道鄰,南明隆武朝廷諡忠烈,監國魯王朝廷諡忠靖,永曆朝廷改諡文忠。乾隆朝改諡忠正。河南開封府祥符縣人(今河南開封市),錦衣衛籍[1]。明末政治人物,東林黨人,與姜曰廣、高弘圖並稱“南中三賢相”[2]。弘光時官至南京兵部尚書、東閣大學士,追贈太師。
崇禎初以进士出身入仕,早年在南直隶参加镇压民变。崇祯末年,累官南都兵部尚书。甲申之變、清兵入關之後,史可法輔佐南明朝廷。弘光帝登基,史可法任兵部尚书、武英殿大学士,督师江北,节制四镇。弘光元年,镇守扬州。弘光二年四月,多铎南下,攻陷扬州,斩杀史可法。清朝秀才计六奇编写的《明季南略》记载史可法缒城出逃。全祖望《梅花嶺記》則說史可法死在扬州,但是民间因为敬佩史可法,都相传史可法未死。乾隆年間,清政府在揚州建立史可法祠,並在官撰明史中敲定了史可法在揚州殉難的說法。
现江苏省扬州市設有史可法纪念馆及其衣冠塚,其塚於文革中遭盜墓,發現只有玉帶一條而已。其祠有揚州知府任民育同祀,今有守揚州諸將牌位。後人收其著作,編為《史忠正公集》。
史可法祖父史应元,官至黄平州知州;父亲史本质,母亲尹氏。相传尹氏怀孕时,梦到文天祥进入她的房间,于是生下史可法[3]。史可法早年师从左光斗[4]。天启七年(1627年)主考郭都賢取為舉人,崇祯元年(1628年)聯捷进士,授西安府推官。历任户部员外郎,郎中[5]。
崇祯八年(1635年),史可法任右参议,负责镇守池州、太平[6]。同年秋,随盧象昇镇压各地民变,史可法任副使,巡行安庆、池州等地,监江北军队。黄梅地区民变军队抢掠宿松、潜山、太湖等地,意图进犯安庆,史可法率军打败了民变军,并追击到潜山天堂寨。第二年,祖宽在滁州击败民变军,变军退到河南[7]。
崇祯九年(1636年)十二月,变民军领袖马守应联合罗汝才、李万庆自郧阳东下,史可法驻军太湖,阻碍变民军的进攻通道。次年正月,变民军绕道攻至安庆石牌,很快转移到桐城,被参将潘可大击退。变民军又被庐州、凤阳等地军队阻遏,返回桐城抢掠。桐城知县陈尔铭固守城池,史可法与潘可大围剿变民军。变民军退至庐江,进犯潜山,在枫香驿被史可法与左良玉击败[8]。另据《明季北略》引述桐城人的说法,史可法曾率部驰援桐城,被围困在鹿耳城,但被桐城县令杨尔铭所救[9]。
崇祯十年(1637年),由于变民军强大,威胁南京,史可法被张国维推荐升任右佥都御史[10],巡抚安庆、庐州、太平、池州及河南江西湖广諸府县[11][12]。此后,变民军占领和州、含山、定远、六合等地,进犯天长、盱眙。史可法奏报请求免除上述地方的田租[13]。当时监军佥事汤开远善于打击变民军,史可法又东西驰援,变民军不敢正面交锋。到第二年,由于未能按时平定民变,朝廷命令他戴罪立功[14]。史可法身材短小精悍,面孔黝黑,双目炯然有光。他具備廉洁守信的名聲,能与部下同甘共苦。行军途中,士兵没有吃饱自己就不先吃,士兵衣服没发下自己决不先穿,所以士兵都愿意为他出力。此后,他的军队相继在英山、六合两地打败变民军,顺天王也乞求投降[15]。
崇祯十二年(1639年)夏,史可法因岳父去世离职。除下丧服后,出任户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,接替朱大典总督漕运。他弹劾罢免了三个督粮道,增设漕储道一人,大力疏通南河,使漕务大有整治[16]。崇祯十六年(1643年)七月,史可法拜南京兵部尚书,参赞机务。在此期间,史可法奏上八条改革意见[17]。
崇禎十七年(1644年)三月李自成进攻北京,在取得時任南京戶部尚書高弘圖的支持後,史可法誓师勤王[18]。渡江抵达浦口后,得到崇祯帝自縊駕崩的消息,史可法向北痛哭失声,以头撞柱,血流到脚上[19][20]。時史可法任南京兵部尚書,為留都百官之首,當南方官員得知崇禎皇帝自害駕崩,對於擁立新君有所爭議時,史可法卻未能當機立斷。当时,史可法收到了张慎言、吕大器、姜曰广等人的文书:“福王朱由崧是神宗的孙子,按辈份、排行应当立为君王,但是他有七大缺点:贪、淫、酗酒、不孝、虐待下属、不读书、干预官吏。潞王朱常淓是神宗的侄儿,贤良而且聪明,应当立他为君。”史可法也认为如此,更加上東林黨人國本之爭時支持泰昌帝,與福王一脈頗有過節。但凤阳总督马士英暗地与阮大铖商议,主张立福王朱由崧,并致书史可法称论伦理、论次序都应当拥立福王。史可法告诉他们朱由崧的七个缺点,但馬士英联合了操江提督诚意伯刘孔昭、鎮將劉澤清、劉良佐、高傑、黃得功等人,发兵护送朱由崧到仪真,史可法不得已,只好前去迎接[21][22]。
五月初一,朱由崧拜谒孝陵、奉先殿,出居于内守备府。群臣入内朝见,朱由崧羞惭想要躲避。史可法劝他不必躲避,应该正式接受。朝拜结束,商议战守之事。史可法说应该穿上素服驻扎郊外,调发军队北伐,向天下百姓表示必定报仇之意。朱由崧答应[23]。五月初三,朱由崧監國於南京,在诚意伯刘孔昭的干预下,馬士英成為朝中首輔大臣[24]。此后,史可法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,仍掌兵部事,马士英仍督师凤阳[25]。随机,制定京城营建制度,如同北京时期典制,侍卫以及锦衣卫等军队,全部入伍操练。锦衣东、西两司房,以及南、北两镇抚司官,不再设置,以杜绝告密,安定人心[26]。
马士英带兵入朝,将史可法所说的七不可告发给朱由崧,上奏后即离去。史可法于是请求统帅军队,外出镇守淮安、扬州两地[27]。朱由崧称帝后,史可法加太子太保,改兵部尚书、武英殿大学士,马士英也正式进入朝廷[28]。史可法离开后,马士英、刘孔昭等更加肆无忌惮。刘孔昭因为张慎言推举吴甡,在大殿上持刀追杀张慎言。史可法听说此事派骑兵上书劝解,刘孔昭最终卡住不让任用吴甡。史可法祭陵完后,上书说:
“ | 陛下刚登位时,恭恭敬敬地拜见孝陵,哭泣之声足见您心中的悲哀,路上的行人也为之感动。如果您亲自拜见凤、泗二陵,看到满目蒿莱,无鸡鸣狗吠的凄惨景象。想必会更加悲愤。我希望陛下能善始慎终,身居于高大舒适的宫殿时,能想到东北皇陵中先帝魂魄不能安息;享受宫廷的美餐时,能想到东北的皇陵中连麦子稀饭都没摆上一碗;当得到瑞应之图和祥符之时,能想到先帝储才防败,怎么还会忽然遭遇危亡?早朝晏席结束时,能想到先帝一生克俭克勤,怎么最终还是国破家亡?陛下如果办事小心谨慎,任何时候都不懈怠,已故皇上、皇后还有列祖列宗都会在冥冥之中帮助我朝中兴。假如晏乐、偏安于东南一隅,不考虑长远的策略,不辨贤人和奸人,决策不够灵活、明达,使老成的官吏离职而去,英雄豪杰裹足不前,列祖列宗在地下抱怨、担心,天命在不知不觉中他向转移,那么东南一隅也是无法保住的啊![29] | ” |
明朝此時處在滿清、闖軍兩方面壓力之下,史可法為首的諸臣,主要採取的策略是「聯虜平寇」。希望能夠借重滿清的力量,首先剿滅流寇李自成勢力,再謀求後續打算[30]。然而南明朝中卻不能同仇敵愾,反而仍舊黨爭不斷,文、武官員之間互相勾心鬥角、爭權奪利。東林黨人與馬士英、阮大鋮之間的矛盾,以及姜曰廣、高弘圖、劉宗周等人的辭官,說明了明朝廷的無法齊心向外,也因此種下弘光朝敗亡的原因。崇祯十七年七月二十八日,多尔衮致书史可法,扬言“联闯平南”,而史可法在给多尔衮回信中只是为弘光朝廷继统的合法进行辩解,没有拿出对付清军的办法。九月,清河道总督杨方兴劝说多尔衮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江南地区[31]。而此时清廷对南明政权态度也发生转变,多尔衮致书史可法,書信格式有如諭旨。以正统自居,否认弘光朝廷的合法地位,要求南明君臣无条件投降[32]。並說清朝得天下於李闖,並且為明朝報仇,希望南明能感恩戴德,南明的殘餘勢力應該盡早投降清兵,否則即將滅亡[33]。
史可法失勢之後自請督師江北,前往揚州統籌劉澤清、劉良佐、高杰、黃得功等江北四鎮軍務機宜[34]。当时,黄得功、刘泽清、高杰争着想要驻军扬州。高杰率兵先到扬州边界,一路大肆奸淫掳掠,所经之地尸横遍野。城中开始惧怕,登上女墙守备,高杰攻打了两个月。刘泽清也在淮上大肆掠夺。临淮不接纳刘良佐的军队,也遭到攻击。朝廷命令史可法前往劝解,黄得功、刘良佐、刘泽清都听从命令,于是,到高杰那里去。高杰一向惧怕史可法,听说史可法要来,他连夜掘出近百个土坑埋葬地面上的尸骸。第二天早上来到军营中拜见史可法,汗流浃背。可法却坦诚地接待他,跟他的偏将讲话也用温和的语气,高杰喜出望外,然而从这以后他也有点轻视史可法,开始用自己的优势兵力防护左右,文檄也一定自己过目后才肯传递。史可法简单地把他们的情况上报给朱由崧,又把他的兵力驻守在瓜洲,高杰对此又非常高兴。等他离去后,扬州得以安定下来,史可法于是在扬州开设幕府[35]。
当时,史可法集结队伍渡江北上,随行大约有一千多精锐士兵[36]。计划以此为基础在扬州招募新兵,扩充军队[37]。并请南京城支援发盔甲、倭刀、盾牌、火炮、锣锅、军费。
请求如下。兵仗局发明铜甲叶数百幅。供应机房发驳回杂色缎一百疋,内厂白布发二三千疋,为钉甲表里棉甲等用。兵仗局发旧倭刀三五千把,发皮团牌二千面,发红衣大炮五十位,灭敌炮五十位,铜锅三百口。户部发红铜一万斤为打造锣锅,二三十万两白银为紧急军费。并要扬州府一带银米,允许动用[38]。
六月,清军打败李自成,山东等地人民杀死李自成任命的官员,占据城堡自卫。史可法请求朱由崧颁发称监国和称帝时分别颁布的两个诏书,安抚山东、河北军队和百姓的思想。并开设礼贤馆,招收各地有才智的人,让监纪推官应廷吉主管此事。有人献策官府可以租售一些街坊地产给商贾,并让商贾筹集钱粮协助军饷,史可法认为这是人才并采纳了策略。应廷吉负责运行礼贤馆。因为这个部门缺乏资金,所以对人才的要求标准很严格,只有少数人会得到录用。大约有数十人才留在礼贤馆[39]。
八月,史可法外出巡视淮安,检阅刘泽清的兵马。返回扬州,向朝廷请求粮饷,作为进取北方的费用。马士英不肯送发,史可法上疏催促。同时上言说:“近来人才日益减少,入官门路日益混乱,由此慕名之心胜而务实之心少,议论的事情很多但成功的事情很少。现在的局势更和以往不同。一定要专心于讨伐乱贼,报复国仇才行。除却筹兵筹饷不应有什么别的议论,除却治兵治饷没有人才之可言。如有捡拾空虚词句,谋取高官厚禄的人,有罚无赦!”朱由崧对史可法表示鼓励[40]。
当时的军阀有了地盘,在各地私自设立关税,而商贾不敢行走,导致朝廷盐务无法执行,民生困苦[41]。史可法建立扬州幕府,联络江北四镇军阀,尽量平息纷争。幕府又派遣官员,到各大军阀的地盘,监督纪律[42]。再于幕府设立户部,让施凤仪主持扬州盐务,维持食盐市场畅通[43]。同时设立理饷总兵周某,开展米豆贸易补给军队。期间幕府拉拢了一些商贾加入运输贸易,并分享了利润给商贾[44]。
高杰一直请求驻扎在扬州城内,而扬州士绅极力抗议。史可法同意了高杰请求,幕府驻扎于城东侧官邸,而让高杰居住在府城西侧官邸。高杰入城之日,其妻邢氏管理士兵,号令严肃,颇为安定。期间止有一些小争端。邢氏,本是李自成的妻子,与高杰有偷情勾结。李自成发现了这一点,于是高杰带着邢氏,一起逃走了。邢氏本人,美丽而妖艳,且性格严毅,士兵都服从她[45]。
黄得功在仪征城。史可法前往视察黄得功的兵马,在营地全面检阅,大赏三军发放一千两白银[46]。
九月初一,黄得功与高杰交战,靠着史可法的協調才得以和解[47]。
当时,黄蜚队伍自山东登州,率领队伍南下淮扬。黄得功带队三百骑兵,前往迎接,到达邗关外五十里的土桥,没穿盔甲,角巾缓带,饮马蓐食。高杰集结骑兵,埋伏布置在土桥的左右,围攻黄得功队伍。高杰队伍偷袭胜利,俘获三百骑兵的战马,而黄得功则逃走了。同时,高杰派遣一千余士兵,夜袭黄得功的大本营仪徵城。城内黄得功的部队出击,歼灭了这一千人的高营兵[48]。
黄得功和高杰之间关系恶化,于是各自整备兵力,准备大战。史可法幕府出面调解。高杰表示,虽然损失了一千多士兵,但依然愿意和解。史可法抵达仪徵,停舟在吾台庵附近。当时黄得功的母亲去世,史可法前往祭拜,并调停一番,黄得功则表示也愿意和解。
史可法请高杰交还三百匹战马给黄得功。但高杰只愿意交出一百匹马,都是瘦弱不堪的马。当马送到黄得功的营地时,黄得功只收取其中的一半。剩余的五十匹马,史可法挑选其中二十匹马并强行要黄得功收下,而其余三十匹马竟然陆续病死了。史可法发出三千两白银。又要求高杰交出一千两白银,发给黄得功作为丧葬礼金。终于才让双方和解了[49]。
北京原来投降李自成的大臣们此时纷纷南下回朝,可法上书建议说:“原籍在北方的大臣,应该让他们到吏部、兵部听候录用,否则恐怕会使他们南下回朝之心绝灭。”又说:
“ | 北京的祸变,凡属臣子的都有罪愆。在北方的官吏如果都应当跟先帝一道去死,难道在南京的都不是先帝的大臣?即如我史可法不才,在南京主管枢机,马士英沾了国恩担任凤阳总督,都没有能率领东南的全部优势兵力迅速支援北都。镇守大臣刘泽清、高杰因兵力不能支持,倒过来向南方逃跑。如此说来,先应该追究的,是我们这些大臣的罪过。竟然因为圣明的陛下您入继王位,不仅没加诛杀,而且一次次得到恩典。南方的大臣如此,而单单对于在北方的大臣们毫毛不放,一概绳之以法,岂不是闲散小吏,罪责反比南枢、凤督还要重大了吗?我以为应该选择那罪状显著的降官,严加惩治,以示指教。如果大臣未曾接受乱贼的任命,或曾受乱贼刑罚的,可以撇开不加问罪。那些在北方逃避战乱,犹豫多时而后才到朝廷来的,允许他们戴罪入官,讨伐敌人,这些人可以到我领的军队里酌情录用。 | ” |
朝廷经议论听取了他的意见[50]。十月,高杰率领军队北上,史可法到清江浦,派遣官吏在开封屯田,为经略中原地区做准备。各镇兵力划分防守地区。从王家营向北到宿迁一带由史可法亲自负责。同月,清廷致书史可法要求他投降,但史可法回信委婉拒绝[51]。
十一月四日,史可法乘船驻于鹤镇。这天是史可法的悬弧生日。早晨,幕府收到侦察兵的紧急报告。清朝的总兵夏成德从剡城出发,在昨夜就已经进入宿迁境内[52]。
初五日,史可法亲自统帅大军,坐船沿大运河抵达白洋河(今洋河镇),设立大本营旗纛,行誓师典礼。随后命令总兵刘肇基队伍、李栖凤队伍前往宿迁。
初八日,黎明,幕府军坐船抵达宿迁。清军旋即撤离宿迁,并且转头攻打邳州。而邳州城的官吏坚守城市,并向幕府军请求支援[53]。刘肇基队伍、李栖凤队伍继续出战,抵达邳州城外扎营,对峙清军。
前几天,双方都没杀伤战斗。幕府军在城外搜集物资,清军则宣传说:清军是南明的朋友,希望占据城池,一起对抗其它流寇。幕府军依然驻扎城外[54],与清军相持半个月才解邳州之围[55]。
清军的总兵,夏成德,给北京发战报自称杀伤明军六千多。战后,夏成德队伍继续驻扎在山东省南端,与幕府军对峙在沂水邳州一带[56]。
幕府胜利战报传到南京,马士英首辅既不叙功,也不犒赏[57]。反而是任命内臣高起潜,提督江北兵马粮饷,驻扎扬州府城,监视史可法幕府[58]。
史可法急于筹集军费,传令光复地区要清理屯田,补助军饷。陆逊之,负责开封府一代。应廷吉,负责邳州、宿迁一带。史可法传令,尽可能收集牲畜和米麦[59]。
当时,李自成逃往陕西,史可法请求颁布讨贼诏书,奏章中说:
“ | 自今年三月以来,仇敌还在眼前,朝廷却不加剿灭,过去晋朝建都南京,君臣日思夜想要恢复中原,而仅仅保住江南而已;宋朝南渡后,君臣尽心尽力想保守楚、蜀,而仅仅保住临安而已。这样说来,偏安只能是为恢复而退步,没有志在偏安,就能自立于不败之地的。北京陷落之初,黎民百姓洒泪沾襟,官僚士绅悲愤哀痛,还有报仇雪耻的朝气。现在却是军队骄横,粮饷缺乏,文官安坐,武官嬉闹,顿时成了暮气沉沉。黄河上的防御设施,一切都还没办理,人心不够肃穆,命令不能执行。复仇的军队没有听说开向关、陕,讨贼的诏书至今没传到燕、齐。君父的大仇被置之度外。况且,就是人们能住草篷,吃粗食,卧薪尝胆,聚人才,养精神,枕戈待旦,动用全国的物力,破釜沉舟,决一死战,还怕无法解除国家的危亡哩。就我看朝廷中君臣的战略决策,大臣们的所作所为,很有不对的地方。将领用以克敌制胜的是人心中的勇气;君主用以驾驭将领的是伟大的志向。朝廷中志向不能激励,行伍间的勇气就不能鼓足。夏朝的少康不忘父王失国后从地穴中逃出性命的耻辱,汉光武帝不忘兄长被杀后用柴草焚烧时的心情,所以都能有所成就。我愿陛下像少康、光武那样,不希望身边的大臣仅仅把晋元帝、宋高宗那样的说法进呈给您。
先皇帝死于乱贼手下,恭皇帝也死于乱贼手下,这是千古不曾有过的哀痛。当时在北边的大臣忠节死难的不多;在南方的大臣讨伐贼寇的又少,这真是千古不曾有过的耻辱啊!平民百姓的家里,父母兄弟被人杀了,还想抛颅头、洒热血,杀了敌人方才甘心。对于朝廷来说,难道就这样置之于脑后了吗?我请求陛下迅速发布讨贼的诏书,授权我和各镇军官都挑选精锐的部队,一直打向秦、关,并请悬上等的爵位用以封赏有功的大臣,给各位将领便宜行事的权力用以敦取成功。对天下发布的诏书,应当痛切淋漓,以便使海内的忠臣义士,听读之后感动、发愤。 国家在遭了这次祸变后,陛下才接着登上皇帝的宝位,所以与以前不同。大臣们只有该诛杀的罪过,没有什么值得登录的功劳。现在皇上您恩外又加恩典,使得武将腰缠宝玉,重臣滥饮如泥。今后应该慎重一些,务必把爵位、俸禄加封给实有功劳的人,以便使猛将武夫有所激励。另外军队在外,最怕的是没有粮草,搜括百姓既不能行,劝人捐助也很难维持。我请陛下把不紧要的工程,可以不花的费用,白日黑夜的晏乐,左右大臣的进贡,这一切都宣布停罢了吧。即使事关国家的典礼,也应该一概考虑节省。因为贼寇一日不灭亡,就是有幽静的宫殿,储秀的香阁,锦绣的衣服,美味的珍馐,陛下您能心安理得地享用吗?所以一定得时时刻刻以报仇为念,振奋举朝文武的精神,集聚四面八方的物力,一齐集中在选将练兵这件事上,以期人心鼓舞,众志成城,老天爷的心会重新向着我大明王朝。 |
” |
史可法每次写好奏章,必定一遍又一遍地朗读,自己声泪俱下,身边的人听了也感动得流下眼泪[60]。
十二月,冬季。高杰率领大军,抵达徐州。当地有盗匪程肖宇,带队归附高杰军。他们订立契约,歃血为盟,交换礼物。然而过了十天,高杰在酒宴上杀死程肖宇及其亲信,吞并盗匪队伍。高杰大军沿着黄河,继续西进,抵达永城市。当地有一个乡绅富豪,献上数千两白银。而高杰表面一起结盟,但很快趁机杀了乡绅,吞并富豪财产[61]。
高杰队伍北伐时,史可法很高兴,但又得知后续事情。于是派遣幕府官监纪通判张鑻,前往河南招抚土匪一把沙刘洪启、李际遇、杨四等,特意吩咐避开高杰队伍[62]。
此时,北伐军一路光复中原各地,有归德、开封、河南洛阳三府。南京朝廷对此任命文武官吏。张缙彦在河南省北侧,以总督兼巡抚三府,管辖各地驻军武将,王之纲、许定国、李际遇。越其杰,在河南省南侧,巡抚汝宁、南阳、黄州三府,管辖各地驻军武将,刘洪起、黄鼎、毛显文。袁枢为其部下[63]。凌駉,巡按河南,兼督各镇,兼理河北、山东招抚。陈潜夫为其部下[64]。
高杰到达睢州后,为河南总兵许定国所杀[65]。高杰死后,其部大乱,而黄得功又想借机吞并高部。
正月十八日,史可法得知此事,穿戴盔甲,率幕府军出发前往徐州城。此时各将领之间互相争夺权力,都想要更多的地盘兵力[66]。
二十二日,各将领争到几乎互相开战,几至兵刃见血。史可法出面处置,与众多将领商讨一夜,到次日天亮得出善后方案。高杰的嫡甥李本深,担任扬州提督。高杰嫡弟高某为副将。胡茂桢继续为先锋总兵,李成栋继续为徐州总兵。其余将领都各自有分配地盘和兵力。高杰的儿子高元爵,作为世子继承伯爵,继续做贵族。史可法与众将结盟,原高杰部将都表示愿意继续效忠于明朝[67]。
春季元旦之后,天气异常恶劣,有大风吹拔树木,积雪深厚数尺至人的腰部。从冬季到春季,天气持续阴冷,没有出现晴朗的迹象。飘雪和雨水洒落不断,竟然违反了日历节气。白洋河的河床已经干涸,堆积白雪杂木,像是织就了一幅美丽的锦缎。运河无法使用,因此粮饷运输困难,黄河前线的粮饷短缺。幕府军在当地采集蔬菜茶叶,勉强度日[68]。
寒风强劲,黄河一带军情严峻。幕府军秦士奇带队在黄河以南沿岸筑墩,放置火炮,岸墩数量极多且质量完备。多年以后,岸墩的地基依然完好[69]。清朝调集各地军队,从山东省、北直隶抽调八旗军[70],在黄河沿岸对峙幕府军[71]。
二月,高杰死讯传遍各地,黄得功带领军队,抵达扬州城下,威胁当地高营家眷。扬州城幕府军开始防守。初九,史可法得知消息,集结幕府军大队,班师前往扬州[72]。并吩咐徐州李成栋等队伍,继续防御黄河[73]。幕府黄日芳队伍,则作为黄河守军,驻守宿迁、邳州一带,随时支援前线[74]。
当时有山东人,阎尔梅,抵达史可法军前,请求幕府军放弃扬州,转入山东、河南的各省交界处,在这一带流动游走。而史可法拒绝了这个请求,因为幕府军士兵大多源自扬州,家庭财产大多在扬州[75]。史可法又表示,如果阎尔梅在北方能召唤义军,可以到黄河一带,与幕府军汇合[76]。
十五日,史可法抵达大运河邵伯镇,减免了高杰曾经设立的关税,扬州商民都很高兴并赞美史可法[72]。并传令,扬州府同知曲从直、幕府中军马应魁,直入黄得功营地质问。黄得功想要分配得到更多的地盘,他要求得到兴化、泰州、通州,包括地盘和盐务权力,但是高营将领并不答应,双方各自准备大战。幕府军支持高营军队。一直到皇帝出面,发出圣旨,由大太监卢九德手持圣旨直达军营,表态皇帝谴责黄得功[77],于是黄得功才撤走[78]。
三月间。高杰死后,麾下军队分裂成数个派系,其中亲丁队伍大约有三千多士兵,此时都拥护邢氏和世子[79]。
当时民间舆论,认为是高杰身死,其妻子软弱无力,无法统辖各派系,才导致这次兵变。流传:谁唤番山鹞子来,闯仔不和谐。平地起刀兵,夫人来压寨邢夫人也;亏杀老媒婆史公也,走江又走淮。俺皇爷醉,烧酒全不采。邢氏希望将儿子,过继给史可法作为义子,互相结盟。幕府内部讨论,担心大太监高起潜的态度。因为高起潜属于江北提督,皇帝亲信,专门监视扬州幕府,影响举足轻重。有幕僚建议,可以让邢氏母子拜高起潜为义父。邢氏设宴,母子拜高起潜为义父,而高起潜同意了。高起潜设宴邀请史可法,又表示让邢氏母子拜史可法为义父,这时史可法勉强同意[80]。
邢氏母子和三千多士兵,都表示愿意跟随史可法。南京朝廷得知此事,于是发出新任命,以原翰林院编修,卫胤文,总督淮扬军事,专门管辖高家军队。而高家将士对此不满,卫胤文抵达扬州就任督抚,高家军没一人迎接他。此时的扬州,竟然有三个督府,分别是卫胤文、高起潜、史可法。幕府内部讨论,认为南京朝廷在分权,这是忌惮且不信任史可法。无奈之下,史可法只好离开扬州,转而驻扎泗州[74]。
此时,清朝豫亲王多铎,率领大军从陕西省出发,过虎牢关,入河南省,占领洛阳府、开封府、归德府。并在境内招降纳叛,扩充兵力,整顿队伍,储备物资。徐州一带的高营军李本深等队伍,崩溃逃跑[81]。清朝又抽调八旗军,合计派遣八名参将队伍,前往济宁一带驻守[82]。从此南下进攻邳州、宿迁。当地的幕府军防守严密,并传信至史可法。黄河报警,史可法发奏疏请求弘光皇帝亲自下圣旨,调集江北四镇联合,进入黄河战场防御,并多发钱粮犒赏,但是不了了之[83]。
四月初一,史可法传令参将刘恒祚、游击孙桓、都司钱鼎新、于光等船队,集结出发先与黄河守军的队长黃日芳(字蠡源)在淮安城清江浦会合,然后渡过洪泽湖,向泗州进发[74]。
初二,幕府考核提拔礼贤馆的诸生。应廷吉进行选拔试验,嘉禾归昭、昆山孙元凯等人,被授予甲等或乙等官职,还有唐大章、唐妍、张大武、陆燧等人被任命为通判、推官、知县等官职。大约二十多人被提拔,之后有十九人在扬州与史可法殉国[84]。这天,弘光帝发诏书给史可法,要求幕府军调集兵力到长江上游,抵御左良玉[85]。
弘光元年(1645年)四月,左良玉率數十萬兵力,由武昌舉兵東下,要清君側、「除馬阮」[86]。
初五,清朝豫亲王多铎,在归德府集结大军,沿汴水顺流而下,往东南进攻泗州[87]。
南京朝廷举行议论,一些大臣请求加强江北防御,因为清军似乎看起来更强大。内阁首辅马士英站在皇帝身边,大骂这群大臣,说:“你们这群东林党人,借口防守江北,实际上是在纵容叛逆左良玉进犯!如果清军到来,朝廷可以考虑谈判,但如果“左逆”到来,那么我和皇帝就会死定了!”弘光皇帝表态,支持马士英[88]。
当时,史可法移军驻泗州,保护明朝祖陵[89]。馬士英竟詘史可法盡撤江防之兵以防左良玉,史可法只得兼程入援,抵燕子磯,以致淮防空虛[90][91]。
史可法带队亲兵前往长江,并把令箭授予应廷吉,便宜行事。应廷吉率领其余队伍前往泗州。刘泽清要求取军器、火药、饷银等物。应廷吉拒绝了,并说“我们是朝廷任命的官员,是皇帝授权史可法组建的幕府,不是被藩镇委派的。藩镇的令箭,为何传到我这里!这些军器、钱粮,是受命于阁臣史可法去泗州的。我将亲自去见藩台刘泽清,面议是否交付。”应廷吉带队在高邮城,汇合李成栋,就地扎营,既是防备刘泽清,也是相机行事[92]。
初十,史可法带兵到达南京城外草鞋峡,才得知黄得功队伍已经击退了左良玉。弘光皇帝发圣旨,清军开始南下,要求史可法速速回去扬州料理,不必进入南京。旋即皇帝又下诏书,史可法速奔赴泗州城驻守[84]。史可法请求进入南京朝拜面见皇帝,讨论军机并请求南京派兵协防扬州,而皇帝拒绝见面。然后史可法登上燕子矶,面向南京拜了八次,悲痛地哭泣后离开了。
时奉诏剿左兵,作诗燕子矶口占:来家不面母,咫尺犹千里,矶头洒清泪,滴滴沉江底。
幕府队伍驻扎在高邮城时,接到传令:左良玉威胁南京,幕府队伍河一应军器、钱粮至南京城外浦口港。午刻又接到令箭,上面说:清军正在南下,幕府队伍驻守扬州听从调遣。晡后,又接到令箭,上面说:盱眙城紧急求援,幕府队伍可以准备前往天长城驻守。应廷吉对诸将说:这些命令显然很混乱。岂有一日三次调遣军队和粮饷?频繁的紧急情况令人惊急。扬州城必定有内部变故,南京朝廷制造了太多的干扰。应廷吉继续带队驻扎在高邮城[93]。
左良玉為黃得功所敗,及後左良玉嘔血身亡,全軍降清;史可法奉命北返,此時盱眙降清,泗州城陷。史可法遂至揚州,繼續抗清[94]。
十三日,清军先锋队伍,总兵阿山、率蒙古总兵马喇希、富喇克塔、及将士前夺泗州的淮河桥。守军侯方岩的队伍,惨败,焚烧桥梁后撤走。清军在泗州集结大队,坐船渡过淮河南下。抵达盱眙城下,守军投降归顺清朝[87]。
此时,史可法昼夜急行而不顾风雨,奔入天长城,并发檄文召集诸将前去援救盱眙。突然传来盱眙城已经投降的消息。而泗州城侯方岩的队伍惨败,泗州沦陷。史可法冒着风雨,踩踏泥泞,一昼夜奔赴抵达扬州,坐镇幕府指挥事务。
十四日,此时,扬州城中传言,许定国和清军已经到达扬州,意欲彻底消灭高杰家族残存军队以斩断仇怨。凌晨,高家军的邢氏带队奔向泰州,携带了大量的牲畜、舟楫[95]。高家军大约止有数百士兵留守扬州城内,队长为都司程秀夫[96]。史可法传信联络幕府军各队伍。并写下血书奏疏,发往南京兵部求援[97]。
十五日,幕府黄日芳的黄河守军,沿着大运河而下汇合应廷吉队伍。正好看到北方的艅艎挂帆在江上,蜂拥而来。询问得知,这是刘泽清率领的勤王军队。应廷吉带队驻扎在高邮湖,警戒刘泽清军阀。当日有清军使者抵达高邮城一带,招降南明军队[98]。
十六日,幕府得到情报,南下清军更多且更密集。黄日芳发檄文,召集川籍将领胡尚友、韩尚谅,各带队扎营茱萸湾。应廷吉带领幕府军汇合,驻扎在瓦窖铺,以形成防守的犄角之势。这天,刘泽清的军队撤回淮安城[99]。
十七日,清朝豫亲王多铎,率领大军抵达扬州城外二十里。派先锋队伍,宗室韩岱、梅勒章京伊尔德、护军统领阿济格尼堪、署护军统领杜尔德等,先抵达扬州城以北扎营,沿途在大运河收集舟船一百余。派右翼队伍,署护军统领顾纳代、伊尔都齐、费扬古、吴喇禅、梅勒章京阿哈尼堪、署梅勒章京格霸库等,先抵达扬州城以南扎营,沿途在大运河收集舟船二百余[87]。
此时的幕府军,应廷吉队伍在扬州城外,扎营在瓦窖铺,何刚率领忠贯营抵达此地汇合。到中午,清军先锋快速突袭,攻击此地幕府军。而应廷吉、何刚队伍以火枪反击,驱逐了这批清军。随后,又有一批清军乘船攻击邵伯镇,幕府军胡尚友、韩尚谅队伍迎战,也击退了这批清军。恰逢南风大作,应廷吉、何刚船队乘风抵达邵伯湖,在卢家嘴地方驻扎[99]。
史可法傳檄諸鎮發兵援救,劉澤清逃,北遁淮安。僅劉肇基等少數兵至,防守見絀。
十八日,清军兵临城下[100]。清朝豫亲王多铎,率领大军抵达扬州城下,派兵列阵,炫耀武力,威逼迫降,发招降书[87]。
幕府军各队伍入扬州城,严密防守。午刻,黄日芳、秦士奇队伍驻扎在邵伯镇,保护城外大运河。黄铉队伍负责转运内外粮食。孙芝秀、应廷吉带领队伍,驻扎在邵伯镇,也专门负责转运粮食。胡尚友、韩尚谅队伍负责护卫。史可法幕府为了准备扬州守卫战,先后筹集了饷银二三十万,兵器火药一二十万,诸多粮米[101],储存在大运河畔邵伯镇,由船队陆续补给扬州城守军[102]。
郊外的居民害怕战乱,于是互相扶携要入城。无法入城者,则跪地长长地哭号,哀声震撼大地。史可法下令开放城门,让平民入城[103]。且组织义勇守城,队长为戴之蕃、张有德。又组织医生救助,队长为医士陈天拔[104]。
十九日,史可法传令,何刚、刘肇基队伍入驻扬州城内。刘肇基这天刚到,就建议若清军尚未集结,可以背城一战突击清军。但此时清军大队已经抵达城外,史可法回应:不可轻率出击,保持守军士气,坚守等待机会[105]。史可法传信至南京,朝廷中央军有水陆队伍十八万士兵[106],都在江边观望扬州胜败[107]。
此时,事态危险,命运飘摇。史可法,召唤史得威,二人相持哭泣。史得威表示要与史可法同生共死,但史可法却劝说:「我为明朝死去,你应该活着帮助我家人。我母亲年事已高,而我没有子女,你要为我继承家业照顾母亲。我不负明朝,你也不要负我!」
史得威回答说:「得威不敢辜负相国(史可法),但得威出生于江南的世家豪族,没本家父母的同意,且和相国并非同宗,怎敢做相国的继承人?」
当时刘肇基在旁边哭泣地说:「相国不能顾及自己的亲人,而你不听从相国的遗言,这是对相国的辜负。」史得威听此,跪拜而接受遗令。
史可法随后写下几封遗书,分别给弘光皇帝、清朝豫王多铎、太夫人、夫人、伯叔父以及兄若弟。当函封完成后,都交给了史得威,又嘱托说:「我死后,请你将我葬在太祖高皇帝附近,如果不行,那就在梅花岭。」
然后又拿起笔写下一段话:「可法受了先帝的恩德,不能报仇雪耻;受了今上皇帝的恩德,不能保护疆土;受了慈母的恩典,不能尽孝养之责。只可惜遭逢时机未到,志愿未达。用战死来报答国家,是官员职责。唯一遗憾是不能在地下与先帝相会。」这最后一封信,交给了史得威[108]。
十九日,史可法於揚州西門樓寫下四道遺書給他的家人,在他死後,希望夫人和他一起以身殉國,願歸葬鐘山明太祖孝陵之側[109][110][111]。
此時多爾袞勸降,命文膽李雯寫下《致史相國書》勸降,史可法致《復多爾袞書》(可能是侯方域捉刀)拒降。副將史德威隨可法有年,可法納德威為義子,託以後事。
二十日,清军暂时驻扎在斑竹园,砍伐树木,打造云梯,等待红衣大炮。扬州城有一名勇士,名曰押住,单骑劫营偷袭清军,勇士夺得一匹马和斩获一级头颅,成功返回扬州城。史可法赏赐勇士一袭蟒纱和一百两白银,勇士为投靠明朝的夷丁。
二十一日,甘肃镇李栖凤、高岐凤队伍四千人至扬州。幕府军的,梁以樟、应廷吉、张鑻、施凤仪和礼贤馆诸生队伍,俱入扬州城守卫[112]。当时有人提议放弃扬州城,转移到城外二十里远[113]的山林扎营,而史可法下令坚守扬州城市[114]。另有礼贤馆谋士献策,在淮安城的高堰决堤,用黄河水加淮河水一起灌入扬州府,水灌清兵。史可法以民为贵,社稷次之,伤敌少,而淮扬先为鱼鳖矣,不许[115]。
二十二日,多铎驻扎城外,传令归降清朝的曾经明朝官兵,到扬州城外劝降幕府军。有使者对史可法说:“公忠诚闻于华夏,却没得到朝廷的信任,那么死去又有何益呢?”守军射箭驱逐使者。随后,又有数名使者招降,史可法派兵逮捕使者,投入护城河淹死[116]。甘肃镇要带着史可法投降清朝,史可法拒绝了。甘肃镇无战心,自行离开。胡尚友、韩尚谅队伍也离开了扬州城。他们都在凌晨期间离开扬州城。史可法得知他们并无守城意志,反而会扰乱幕府,于是放走了[117]。
二十三日,当时扬州城外东侧,大运河畔邵伯镇,储存有饷银二十万,兵器火药十万,诸多粮米。史可法传令,应廷吉负责管理这些粮饷,陆续转运至扬州城内,补给守军。史可法又说,自己精疲力竭,心情烦乱。应廷吉可以便宜行事。当事情完成之后,再行汇报[101]。
二十四日,清军的红衣大炮运输队,抵达扬州城外。清军试射红衣大炮,弹丸击中扬州城官府,一颗重量十斤四两。红衣大炮射击从早晨一直到夜晚,扬州城墙损毁严重,堞堕无法修复,守军以大袋沉泥填补[118]。有清军小队伍趁夜偷袭城墙,而幕府军击退了这些清兵[119]。清军攻城不利,且每日消耗物资巨大,于是多铎举行军议,商讨是否继续围攻。而孔有德和许定国,则说:“扬州无援军,再围攻几天,就可以攻陷。”[120]
二十五日,早晨,八旗军大队集结。黄旗总兵宗室拜尹图(拜音图)、公爵图赖。蓝旗总兵阿山、费扬古、富喇克塔、杜尔德。白旗总兵宗室韩岱,兼任兵部尚书。红旗总兵阿济格尼堪、伊尔都齐(伊勒都齐)、吴喇禅、马喇希。合计总兵十一名,包括皇室宗亲二位,兵部尚书一位。估计八旗军有数万[87]。
扬州守军内,有幕府军四名大将,刘肇基总兵,何刚总兵。中军马应魁,标营史德威。其余普通的副将大约二十名[104]。一名大将统辖士兵大约二三千[121][122],合计幕府士兵估计一万。再加上义勇民兵,守军估计大约二万[115]。
豫亲王多铎传令全军出击,强攻扬州城。先以红衣大炮,集中轰击城墙西北侧,炸至崩塌,而塌陷形成缓坡。八旗军使用云梯冲锋,攀登缓坡缺口,与幕府军肉搏战斗。史可法登上城墙督战,且祭拜上天鼓舞士气,幕府军用大炮反击。八旗军死伤上千。双方火炮轰炸,崩声如雷,犹不退。城墙上下惨死无数,双方尸体堆积如山,而八旗军士兵双脚踩踏尸体继续冲锋,攻占了城墙。
扬州城陷入巷战。史可法眼见破城,持刀要自杀。参将许谨,阻止了史可法,而血溅许谨衣服。史可法没死去,便命令史得威亲自杀他,但史得威拒绝了。许谨和史得威等亲兵一起,簇拥着史可法下城,一路巷战突围到了小东门。此时副将庄子固、参将张友福、许谨,和龚士杰的二十七名骑兵,都已经身上被箭矢射中战死[120],只剩下史得威随从。很快又遭遇了一批八旗兵。史可法大呼曰:「我史督師也!」被俘[123][124]。这队八旗兵很惊喜,扣押史可法到城上钟鼓楼,见豫王多铎。
豫王多铎说:“之前多次传信请你投降,没回应。守城至今,忠义已经彰显。请先生为清朝招降收拾江南,清朝会给予先生高官厚禄。”史可法回答:“我是大明天朝的重臣,怎能苟且偷生,得罪万世!我愿速死,去和先帝一起在地下。”
多铎再三劝说,但史可法坚决求死。于是多铎说:“既然你是忠臣,就要杀你以全你的名节。”史可法说:“城已经失守,我死无悔恨,但清军已经攻陷扬州城,请宽待民众。因守城而死者,只有我死就足够了,勿杀扬州人。”
多铎没答应,只是下令斩杀史可法。而八旗军愤恨史可法的抵抗,于是肢解分裂了史可法的尸体,死无全尸。史得威被逮捕,而他大声喊:“我乃史可法的儿子!”多铎下令由许定国关押此人[125]。
幕府士兵义勇在大街小巷继续抵抗。清军多铎,传令屠城扬州[87],稱「揚州十日」。
当天,幕府有一些队伍撤退到邵伯镇。应廷吉则带队撤退到赤岸湖埜人湾,继续等待各队伍汇合。
二十六日,忠贯营许大成,带队撤退到邵伯湖北端的三沟闸,掘开河堤,淹没道路,阻挡清军。许大成带队坐船到东边沿海的富安场。
二十九日,扬州城彻底沦陷,前后五天巷战死者众多。还幸存的幕府队伍陆续撤到郊野,聚集在邵伯湖。清兵此时开始攻击邵伯湖。幕府军最终各自离开了。李成栋队伍驻扎在高邮城,已经归顺清朝,但没攻击幕府军,而是让幕府军各自离开[126]。
都抚卫允文沉水自杀。忠贯营何刚、吴尔埙,投井自尽。知府任民育,在官府自杀,全家投井自尽。兵部右侍郎张伯鲸,战死。同知曲从直及其儿子,战死在东门。督修重城同知王缵爵、运使扬振兴,被杀。知县周志畏、罗伏龙,以及他们家人都被杀。两淮运使杨振熙,监饷知县吴道正,县丞王志端,训导李自明,都战死。南门施诚庵,在钞关门中箭死。礼贤馆的幕客,有十九名死于扬州。卢渭,死于钞关河。归昭,死于西门。顾起龙、龚之厚、陆晓、唐经世和另外十三人。
都督刘肇基,分守北门,先在城上发射火炮,又率亲兵四百人巷战,全军战死。副将乙邦才,自杀。副将马应魁,披白甲,书「尽忠报国」四字于背,巷战死。副将庄子固,先率七百士兵入扬州城防守,又与参将许谨一起巷战,中箭死。又有副将楼挺、江云龙、李豫、王思诚(字一诚)、参将陶国祚(字匡明)、冯国用、陈光玉、李隆、徐纯仁。游击李大忠、孙开忠。都司姚怀龙、解学曾。十三人,俱巷战死。
高家军,都司程秀夫[96]。
扬州的士民死者众多,其中包括儒生高孝缵,在学宫遗诗后自杀;王士琇设庄烈帝位,哭泣祭拜,与弟自缢死;王缵、王绩、王续昆季三人,沉水死。武生戴之蕃、义勇张有德、医士陈天拔、画士陆榆、市民冯应昌、舟子刘某,都战死扬州。又有史可法的家人史书者,一起死去[104]。
二十五日总进攻当天,八旗军伤亡很多,估计上千[125]。包括有四名军官阵亡,正白旗岱纳[127],正黄旗祖应元,正黄旗李向舜,正黄旗金应得[128]。
五月初五日,清军多铎集结队伍南下,抵达长江北岸。
当时,高家军邢氏母子率三千亲兵奔赴泰州,瓜洲营地的高家军则渡江南下,以舟船载辎重、妇女南向。长江水师的总兵,郑鸿逵,发炮射击高家军,郑家水师出战并掠夺一千匹马、二百余艘船。高家军在瓜洲又遇上清军先锋,于是大多投降归顺了清朝[79]。
清军进入瓜洲港口,并搜集舟船准备渡江[129]。
南京朝廷的兵部尚书,阮大铖,虚报胜利的消息,宣传郑家水师打出了大捷胜利。还率领百官表贺,愚弄南京百姓的耳目。有人在南京朝廷驻地的东、西长安街口门柱贴上对联:福人沈醉未醒,全凭马上胡诌;幕府凯歌已休,犹听院中曲变。这对联讽刺着朝廷命运,已经陷入了虚假和混乱之中[130]。五月初八,多铎率清军大队入驻瓜洲。清军对房屋拆除,将门扇、栅栏、竹椅和木桌,捆绑结为一个大木牌,上面点燃灯烛,放到长江漂流。且清军大量施放火炮,混杂炮声和木牌,构成混乱的攻击氛围。南明军的长江水师,释放枪炮,全力攻击这些木牌。
与此同时,清军多铎派遣先锋八旗军,坐船从运河出发,先抵达距离瓜洲以西十五里,再趁黑暗大雾下潜行至南岸。
先锋船队集结在坎坛桥,以数十人乘轻快小船飞渡,跨越最狭窄的一段水面,此地没南明军阻击。黎明天亮后,八旗军在江南登上高山,设立营帐,击鼓吹螺,虚张声势[131]。
初九日,长江的南明水军,很快各自崩溃了。镇海将军郑鸿逵,率领水师逃往东海。其余各队水师相继逃跑。南岸的镇江城守军步兵也崩溃逃跑了,镇江城内外沦陷[132]。清军多铎再次传令,清军大队分批次陆续坐船,渡江抵达南岸[129]。深夜,弘光皇帝逃跑前往寻找黄得功军营,逆江而上向西。马士英很快也逃跑了。
初十日。百官上朝,才发现皇帝和首辅马士英,都已经逃跑了,皇宫太监也在各自收拾财物逃跑[132]。在此前的四月中旬,扬州幕府多次向朝廷报警,马士英只是坐观成败,朝廷也并没调动中央军。直到四月二十九日,幕府军突围队伍将消息传到南京。而朝廷一直认为长江是坚不可摧的天然屏障,因此仍然在进行官员的提拔和赏赐。当事情发展到兵临城下,城守却毫无准备,城内一下子陷入混乱,很多人都对这种局面感到深深的愤怒和遗憾[107]。
暴乱的民众汹汹聚集,涌入皇宫和各大臣的府邸,四处掠夺。贵族高官府邸的财物,金银、绢布、粮食、豆类、服饰、器物、书画等宝贵物品全部被劫掠一空。在皇宫之中,民众居然拥立了一名领袖做皇帝[133]。
十五日,清军豫王多铎抵达城外,就地扎营。贵族赵之龙,率文武大臣迎接跪拜,趴在地上不敢动。多铎赏赐饮食给他,代表接受了他归顺。赵之龙依然跪在地上饮食。多铎让归顺的官员拿出花名册,一个个点名其他南京官员,若是某官员不在迎接,则派兵传召这官员投降归顺大清[134]。
随后,清军入驻南京。豫王多铎一路招降纳叛,前后招降大小总兵二十三员,副将四十七员,参将游击共八十六员,马步兵共二十三万。包括大量的长江水师操江军,江南都城京营,都投降归顺了清朝[135]。
弘光皇帝逃入太平府芜湖城,汇合了黄得功。清军多铎亦派出先锋,追击弘光皇帝。二十二日,黄得功军营得知消息,军心涣散动摇,有士兵逃跑外出抢劫居民[136]。清军抵达芜湖,先进攻江边港口。此时黄得功军营散乱,仓促迎战之下,黄得功被箭矢射死,军阀兵惨败,许多士兵跳江游泳逃亡。黄得功原本的部将,总兵田雄、马得功,捆绑了福王及其妃子,并率领十个总兵的队伍,投降归顺了清朝,同时给清军献上了金银、缎帛、宝玉、貂皮等珍贵物品。
至此,清朝豫亲王多铎,大获全胜,扫灭弘光朝一切军事重镇,抓获皇帝[137]。
史可法死后十二日,遗体不知下落。順治三年(1646年)史德威将其衣冠葬于扬州城天甯门外梅花岭。史可法死后,各地有许多号称是史可法的抗清军队,所以当时有史可法未死的说法[138]。後來全祖望曾寫《梅花嶺記》描述此事。
《欽定勝朝殉節諸臣錄》:“節秉清剛,心存幹濟,危顛難救,正直不回。”[139]
《明史》:“史可法悯国步多艰,忠义奋发,提兵江浒,以当南北之冲,四镇棋布,联络声援,力图兴复。然而天方降割,权臣掣肘于内,悍将跋扈于外,遂致兵顿饷竭,疆圉曰蹙,孤城不保,志决身歼,亦可悲矣!高弘图、姜曰广皆蕴忠谋,协心戮力,而扼于权奸,不安其位。盖明祚倾移,固非区区一二人之所能挽也。”[140]
温睿临:“南渡之初,所恃者,史阁部一人而已。其余安守故常,不达时务,自谓清流。而小人鸱张满朝,相与排诋,树寇门庭;强臣悍将,因之拥兵安坐,遥制朝命。阁部奔走抚辑,内攘不给,何暇计疆场以外乎!迨夫左镇称兵,藩篱尽撤,王师长驱而入,所向投戈;烽镝未及乎国门,君相已弃其社稷而遯.此即睢阳坚御,何补败亡;况乎以一隅当百万之众哉!揽后之应廷吉论,亦足以明天命之不祚矣。虽有忠贞,岂能回天?悲夫!余所以读阁部之疏而惨乎有余恸焉尔。”[141]
郭沫若:“骑鹤楼头,难忘十日;梅花岭畔,共仰千秋。”
前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对史可法十分钦佩。在扬州中学求学期间家乡被日本侵略军占领,他常去梅花岭明代爱国名将史可法墓凭吊,吟诵史公祠的楹联“数点梅花亡国泪,二分明月故臣心”,抒发悲愤心情[142]。亦曾多次用史可法借喻中国烈士,2011年4月,为纪念其叔父江上青诞辰100周年,江泽民写下《满江红·江上青百年诞辰祭》,词中写道:“史岭红梅花沥血,芦沟晓月天飞鹤。”[143]
夏完淳:“史道鄰清操有餘而才變不足。”、“用兵將略非道鄰所長。”[144]
鄭廉:“為人廉謹無大略,特治世之良臣,遇變則信國、疊山儔耳。其于駕馭籠絡,應機濟變,非其所長。”[145]
孫靜庵:“史公好賢而不能擇,用人而不能任,外無良將,內無智士,是豈撥亂才耶?”[146]
顾诚等近代学者批评史可法在軍事战略、战术上昏聵無能、誤國誤民。以史氏为首的弘光朝廷文臣还幻想联合清军剿灭农民军(联虏平寇),为清军长驱直入大开方便之门。其后清軍兵分三路,揮師南下時,史可法竟朝令夕改[147],可謂進退失據、戰守皆廢[148]。經營一年有餘的揚州城,只一天时间便被清军攻破[149]。
2017年8月底,台灣發生國文課綱所規範的文言文與白話文比例之爭。為此,台中一中的導師許全義投書媒體,引用《左忠毅公逸事》裡面:“崇禎末,流賊張獻忠出沒蘄、黃、潛、桐間,史公以鳳廬道奉檄守禦,每有警,輒數月不就寢,使將士更休,而自坐幄幕外,擇健卒十人,令二人蹲踞,而背倚之,漏鼓移,則番代。”的一段話,認為睡覺是生命所必需的。睡眠不足的人在接觸新工作時會表現很差,同時在處理新資訊時也會很沒效率。直言難怪史可法會在戰場上失利。更痛批史可法“而自坐幄幕外,擇健卒十人,令二人蹲踞,而背倚之,漏鼓移,則番代。”的作法,並指出蹲踞動作對膝蓋的壓力極大,約為體重的8-15倍,遠高於跑步。史可法要兩位將士深蹲兩個小時,騰出背來,供他休息,根本是在糟蹋人,很有可能造成將士膝蓋的耗損,導致戰力歸零[150]。
官衔 | ||
---|---|---|
前任: 李建泰 |
南明内阁首辅 1644年 崇禎十七年五月進 - 崇禎十七年八月罷 |
繼任: 高弘圖 |
前任: 張縉彥 至1644年 |
南明(南京)兵部尚書 1643年-1644年 |
繼任: 馬士英 |
前任: 熊明遇 南京兵部尚書 | ||
前任: 李遇知 |
南京吏部尚書 (署) 1643年-1644年 |
繼任: 張慎言 |